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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独老两口以泪洗面聊儿子小时候

来源:青岛新闻网-- 2012-10-25 08:05:13 字号:TT

  “有一种等待叫遥遥无期,有一种思念叫痛彻心扉!”今年4月某天的深夜,青银高速上一场酒驾导致的车祸,夺走了两个年轻人的生命,去世的小赵、小谭都是家里的独生子。从这一天开始,赵家和谭家的生活彻底改变,两家老人满头黑发变白,再没有过真心的笑容,而每次深夜醒来的无助感,更是将他们紧紧箍住。

  在他们的感觉中,儿子还在,只是出门远行而已,终究会回家的。可现实又如寒冰刺骨,眼前的幻觉泡沫般消散,眼

角的肌肉又一次跟随呼吸的频率颤抖,泪水再次冲刷已显苍老的面容。

  儿子生日怎么过?

  “下周就是儿子的生日,我不知道该怎样为他过生日。”57岁的赵新德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就透着浓厚的悲剧色彩,虽然他的脸上看起来很平静,但眼角红色的血丝掩盖不住他刚刚哭过的事实。顺着老赵的目光看去,桌子上摆着儿子小赵和未婚妻的合影——帅气的小伙拥着乖巧的未婚妻坐在暖色调的餐厅中,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在这个已经微凉的秋天,照片上的温暖肯定能让人羡慕。

  房间里的灯光稍显暗淡,但挡不住老赵已经灰白的头发——半年前,他和妻子还都是满头黑发——半年后,这变化颇为悲凉。屋里电视虽然开着,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任由屏幕上五光十色地变幻。小赵的母亲李女士坐在床边,眼眶周围红肿着,皮肤已经变成深紫色,长期哭泣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明显印记。

  谈话间,老赵努力控制自己的声调和语速。今年怎么样给儿子过生日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网上搜索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可以到殡仪馆去给儿子过生日,因为儿子就在那里,也有人说孩子并不是在殡仪馆出生的,应该在家过,半个月时间里,老赵还是没有做决定,其实在他心里,到底去哪里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蛋糕儿子不能亲手切了,也不会将蛋糕上那朵奶油花挑起来送进母亲的嘴里。

  他仍在为儿子忙碌

  半年多时间里,老赵还是按点上班下班,和以前不同的是,他每次临走前都要推开儿子卧室的门,说一声“爸爸上班去了”,下班也一样,进门吆喝一声“回来了”,只不过这声音没有回应,家里听见最多的,是妻子控制不住的抽泣声。

  这半年,老赵没闲着,有空就研究专门买来的法律书。“肇事司机原本是儿子的好哥们,没想到他们家做事太让人伤心,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给儿子讨个公道。”老赵说这话有些激动,拿着一摞法律文书复印件的手颤抖着。

  这场车祸的肇事者是小赵的“发小”,因为酒驾造成事故,但肇事者一家的做法让赵家很不满意。“我们要的并不是赔偿,再多钱也换不回儿子,我们要一个公平,但他们家在破坏这个公平。”老赵说这话时瞪大了眼睛,随后又低声道,“哪怕他们家人当初来好好道个歉,我们也能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查阅法律知识、申诉、写材料……老赵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期盼这份公平,也给他和妻子带来一些慰藉。刑事二审还没判,民事一审也在进行中,这些还没有结果的过程,让老赵觉得自己还在为儿子忙碌着,也离儿子更近一些。自己的时间也过得快一些。而案件尘埃落定后,他还能再为儿子做些什么,老赵还没有去想。

  最害怕的是去买菜

  儿子“走”后一个月,李女士才颤颤巍巍下床,明显细了很多的两条腿支撑起身体,站立还有些不习惯。“头一个月她都是在床上哭,几乎没下床,家里买菜做饭全是我一个人。”老赵叹息一声,这半年,妻子走出家门的次数都可以数过来,近段时间好些了,因为有时候能到厨房做饭了,天好的傍晚也能和老赵下楼散散步了。

  还没开始说话,李女士的泪珠就滴在了胸前蓝白相间的毛衫上,被泪水打湿的浅蓝变成了深蓝。“我最怕的就是出门买菜,现在都不敢想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心结。”李女士抹了抹眼泪说,儿子出事的那天早晨,她买菜回来,在楼下看着儿子开车去上班的,没想到提着菜篮子见到的是儿子的最后一面,这也从此成为她的一块心病。

  李女士几年前就退休了,每天在家买菜做饭,闲着的时候会去股市炒股,儿子“走”后,她再也没去股市,整天在家守着儿子的照片。“老赵怕我伤心,把儿子的大部分照片都收了起来,只留了一张全家合影和这张儿子和女朋友的合影。”李女士说,她曾和老赵商量将房子卖了,换个房子,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生活,但老赵不同意,说儿子在家,怎么能离开呢。

  他们家除了这处房子,还刚刚买了一套小房子,儿子出事那天,老赵刚买来瓷砖。“原来计划孩子明年结婚,我们老两口准备给他装修房子,但出事后装修也就停下,一家人再也没去过那处新房。

  李女士说,孩子的事老母亲和父亲还不知道,家里人一直瞒着他们。“中秋节我们去吃完了饭就赶紧走了,跟母亲说儿子到国外读书了,以后可能要留在国外工作,这几年回不来了。”李女士说,她的父母已经80多岁,从小帮她看大孩子,实在担心他们承受不了这个噩耗,“我现在最希望他们患上老年痴呆症,忘记这个孙子。”

  一家三口“大海中团聚”

  老赵没给儿子买墓地,而是将儿子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他怕自己去世后,儿子的墓地就成了无主坟。“你们无法体会我们的痛,有时候在家哪句话说错了,妻子就开始较真。”老赵叹了口气,妻子最近脾气比较暴躁,但发火过程中会忽然悲伤起来,他见到这情景也会跟着难受。每天凌晨2点多,两人都会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只能聊聊儿子小时候的事……

  对于未来的生活,老赵并没有太多设想,努力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答案。“等我3年后退休了,就带妻子到处去旅游。儿子的未婚妻现在成了他们的干女儿,在北京工作的她这半年回青岛看了他们4次了,每次看到原本的儿媳妇,老赵夫妻又欢喜又难过。

  小赵去世的那天,老赵替儿子做了个决定,捐出了一对眼角膜,小赵的这对眼角膜让两名眼病患者重新见到了光明。老赵在自己日记的第一页也交代好了后事,他百年后也要和儿子一样捐出自己的眼角膜,等一家三口再次“团聚”后,希望能托人将他们一家的骨灰撒到大海里。

  “我们两口经常谈论,谁走在前面说明谁幸运,因为有人料理后事,最后一个走的人,连给火化单签字的人都没有。”

  在老赵的桌子上,记者看到他写的一本日记,是从小赵出事后开始写的,第一篇记录了儿子呱呱落地,厚重的纸张上,写的都是回忆,催人泪下。“互相鼓励吧,还能怎么办,以后我们两个就是要相依为命的。”在送记者下楼时,老赵这样说道,“压力再大也要扛起来,你用力扛,或许还有希望;不用力,就再也看不到这个希望了”。

  失独者说

  活着只为多看儿子几次

  和小赵在一场车祸中离去的小谭刚结婚半年多,小谭和小赵也是“发小”,两人一起长大,平日两人除了工作外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玩,最后连去另一个世界也是一起走的。

  小谭的父亲谭勇华和赵新德一样,也在忙碌着为儿子鸣不平,只不过他没有老赵那么多时间去研究法律知识。“说实话,我们两口子考虑过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儿子,但最后我们觉得还是活着吧,至少活着还能多去看儿子几次,要是死了,儿子就没人看了。”老谭说完这句话,眼泪瞬间从脸颊划过,这个同样57岁的男子感觉到有些失态,慌忙掏出纸巾擦了泪。

  “就那么突然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我总是觉得他是淘气,在外面玩,等玩够了就回来了。”老谭知道,他这个等待是遥遥无期。不会抽烟的老谭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点上两支香烟,一支摆在儿子的照片前,另一支自己叼在嘴里陪儿子抽完,因为儿子抽烟。他和老赵一样,坚持出门、回家都和儿子打招呼,也一样不会得到回应。

  在太平间里,老谭摸着儿子的脸只说了一句话:“儿子,你算错账了,不该是爸爸送你,应该是你送爸爸的。”

  和老赵不同的是,老谭每周还要上两个夜班,一个人在单位,他会不停地给家里的妻子打电话,一方面确定妻子安全,另一方面希望和妻子互相鼓励,度过难熬的夜晚。“每次打开电脑我就想哭,因为我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再也没人教我了。”老谭说,以前遇到不明白的电脑、手机方面的“高科技”问题,吆喝一声,胖乎乎的儿子就会一扭一扭地过来教爸爸解决,虽然偶尔还会笑爸爸有些笨。

  老谭用了一款和他年龄有些不相称的智能手机,和记者说话的时候,他不停地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来点亮屏幕,屏保照片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坐公交车上下班的路上,手机就一直捧在我的手心。”老谭说,这样儿子就在手心里陪着他,一起路过五四广场,一起看海边的风景。

  朋友劝老谭再领养个孩子,老谭和妻子都拒绝了。“没有人能替代小谭,再说我这‘千八百’的工资,又怎么能再抚养一个孩子?”老谭叹口气,年龄大了,已经承受不起了。

  老谭说,他知道和妻子目前的生活多半时间是在自欺欺人,但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对于以后的生活,老谭还没有想太多,作为家里的男人,照顾好妻子是他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本版撰稿摄影 记者 孙启孟 见习记者 孔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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