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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看电视了。这样说不对,多年没专门看电视了,偶尔看到过几次不完整的画面,这就对了。电视节目讲究的是时效,我更关心不朽,我愿意把时间用在“不知道”上。
我关心些什么呢?比如,我在冬天的太阳下走,来到空旷的海水浴场,游泳,在沙滩上跑步,一身阳光,脚踩松软的沙———有谁见过比一粒沙更持久的时代?比如,我一位朋友,叫窦世强,他画的一幅水彩画《夏日》登在一本杂志上,我把画剪下来贴在墙上,时不时看看:不规则的楼房,行人,伞,阴影,模糊又显眼的天主教堂,画面远比我说的丰富。这是一幅描绘青岛街景的杰作,我在喧嚣中看到宁静,杂乱中看到和谐。我又找出透纳的水彩画和《夏日》作比较,并在不知不觉中翻到了杜尚。一幅画把我引向一部美术史,时间在那里停留一会岂不更有价值?看着窦世强的画,想起我们在一起喝酒,听音乐,爬山,仅仅回忆和朋友们度过的愉快时光,也比看一会电视温暖人心。
我关心的,其实再平常不过了。如果你留意,一盆花里也有土地。十几年前,我在青岛大学听过一堂课,讲课的是北大一位教授,讲的是现代传媒,至今记得教授说的一件事:西方民众为了抵制看电视,把电视机装进棺材,抬到大街上浩浩荡荡走,举行盛大的出殡仪式。我觉悟得晚,多年后才把自己从电视机前解放出来,如今,我已经把看电视视为陋习(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时间上不再受它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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