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中毒身亡,这会儿屋里只有老三独自躺在炕上,见到我们进屋来只是嘿嘿笑着。堂屋西边那间住着二儿子一家三口,老二长年在外打工,是闻知家中出事匆匆赶回来的,他那俊俏的小媳妇和5岁的儿子没喝那有毒的玉米粥,所以在那场变故中安然无恙。 我们进西屋时,老二一家子正围坐在一起。从他们的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问他们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连通东、西两厢的堂屋是间共用房,全家吃的粮食都堆在这屋的一角,那口装玉米面的木桶已被作为证据取走。我注意到,躺在东屋炕上就能看到这些个米缸面袋,当时便心中一动,捅了捅陈光,小声问:“都哪些粮食里检出毒物了?”陈光告诉我,只有玉米面里被下了毒,别的粮食里没发现。
熬粥的炉灶是在院子东面的厨房和张老汉所住东屋之间的小过道里,那天吃的玉米粥还留在灶上的大锅里,因为警方叫张家的人暂时什么也别动。
整个宅院转了一圈,我也大致有了一个印象:作案人对现场环境熟悉,投毒时机选择得很准,如果家中有人就不易下手,这些是可以确定的。但罪犯的心理指向还看不大清楚,似乎是针对某个人,那样的话毒药下到碗里就行了;似乎是针对这一家人,但又没全毒死……
见我们几人都到了院子里,老二两口子也跟了出来。丁同春随意地问老二:“你对家里出这事儿是怎么看的?”
这个老二紧着胡噜胡噜脑袋,看看媳妇,费了老大的劲憋出一句:“我———没什么看法。”说完又看看媳妇。
“怎么会呢?”丁老师追问,“真的没看法?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没有。”老二只管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子。
“那你说说。”丁老师又转向老二媳妇,“那天早上你怎么没喝那锅玉米粥?”
“我不喝玉米粥,我孩子也不喝。”老二媳妇像背书似的说。
听了这话,丁老师一脸的狐疑,没有再多问。
我在一旁观察到,这个比丈夫年轻许多的小媳妇表面看比较稳重,但似乎内心很紧张。从屋里到屋外一句话也不多说。就目前调查了解的情况看,她在此案中嫌疑最大。
返回县城吃过晚饭,我和丁同春边看案卷边听办案人员细说案情。此前,我们对这起投毒案还只知道个大概。
警方接到报案的准确时间是在2000年12月26日14时45分,报案的是村治保会主任,他在电话里惊呼:张老汉两口子被人毒死了!
在受害人家中,刑警最先见到的是惊恐万状的老二媳妇马缨花。从她的诉说和村干部的介绍之中,警方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
60多岁的张老汉有3个儿子,老大一家早搬出去单过了;老二已盖了房,早晚也要搬走,因他长年在外打工,媳妇嫌单住挺害怕的,所以仍带着孩子同公婆住一起;老三已年过三十,因天生痴呆未婚,一直跟着父母过。平日里,张老汉家中总断不了人,常在一块吃饭的,就是张老汉两口子加上马缨花娘俩还有老三。乡亲们公认,这一家子本分老实,与外人不大交往,没见着和谁有过节儿。
张老汉夫妇是在吃过玉米粥数分钟后出事的。
25日晚上,他们也是熬的这粥。老汉到外村办事去了,只有老汉妻和傻儿子老三喝了粥。老汉妻喝得少,略有点儿恶心不舒服,老三则呕吐得很厉害,是马缨花去找人叫的大夫。当时以为是吃了不洁净的食物,没有人想到粥里会有毒。
26日早起,马缨花和婆婆一块儿做的饭。她先烙饼,又在煤气炉上炒菜。婆婆还是熬她爱喝的玉米粥,而且把头天晚上的剩粥掺在了一起,又在火上咕嘟了一小会儿。熬好粥,盖好锅盖,婆婆就出门找张老汉去了。
这时候,老三的难受劲儿还没过去,卧床睡着呢。同住一村的老大闻讯过来看他。正赶上吃饭,马缨花就给老大拿了碗筷叫他一块儿吃。马缨花母子吃的是饼、炒菜和炒剩米饭。老大盛了碗锅里的粥喝,随即和老三一样发了病,呕吐晕厥。马缨花见状,赶快招呼邻居帮忙,将老大送往医院。
上午约11时许,尚未吃早饭的张老汉夫妇一块儿回到家中。锅里的玉米粥还温乎着呢。他俩各自盛了一碗就着咸菜大口喝起来……
马缨花称自己带着孩子一直呆在屋里,正为早上的事感到害怕。因为,在老大突发急病被送走后,见家里的鸭子吃了他的呕吐物,立马蹬蹬腿死了!这时,她隔窗听到院里的声响不对头,出门一瞅,妈呀,公婆双双倒地不起!马缨花慌忙又去找人将他俩送医院。后经医院抢救无效双双死亡。(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