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何春生有点激愤地撇了一下嘴:“和我一起走,怕人看见?”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一下子把织锦噎住了,她拧着眉头看着何春生:“你没病吧?”
何春生的脸上,更添一份怒气:“你想说我有病就直接说!”
“春生,你很反常,这么扎眼的太阳,我戴墨镜怎么了?你怎么像个神经过敏的怨妇?” “罗织锦,你说谁是怨妇?你不愿意和我结婚现在后悔来得及,我又没把刀架你脖子上逼婚。”
织锦愣愣地上下看了他一会,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走到街边叫出租车,她不想像泼妇一样在街上和人吵架,她永远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春生两手插在裤袋里,怒气冲冲地仰着头看天,织锦比谁都清楚,他的桀骜不驯是多么的外强中干,在售楼处,关于户主的问题,让他的面子跌在了地上,现在,他需要一个缺口发泄内心的积郁,和织锦在一起,幸福和压抑的比重是等同的。
他有男人的虚荣与骄傲,可在织锦面前,那些骄傲像患了脑瘫的小儿,软软的,无法站立。
织锦上了车,看了一眼街边的何春生,觉得牙根是痒的,她真想朝他屁股踢两脚。
因为买的是现房,办好贷款后,织锦便拿到了钥匙。
钥匙在包里睡了十几天,因为赌气,她没去房子里看,倒是妈妈和柳如意非常热情地去看了,回来后,七嘴八舌地建议怎样装修才好,织锦总是爱搭不理的,好像她们讨论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见她没反应,妈妈狐疑了一会,才说:“最近没见春生来。”说着拿眼看织锦,织锦像没听见样吃火龙果。妈妈不高兴了,把嗓门提高了一点:“织锦,我和你说话呢,你和春生闹矛盾了?”
“谁和他闹矛盾,妈,我必须和他结婚吗?”织锦把火龙果皮扔到烟灰缸里。
一听是这话,不必问了,妈妈虎着脸去看电视,柳如意插嘴说:“倒也是,何春生有点配不大上咱家织锦。”
这话让妈妈有点不高兴,给柳如意递了个眼色,提醒让她别说这些没用的。一家人正各怀心事呢,电话响了,座机正好在织锦手边,号码很陌生,她瞅了半天才接起来,懒洋洋问:“找哪位?”
妈妈和柳如意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家里的电话,大多是找织锦的,和他们没太多关系,所以,若是织锦不在家,电话响半天也没人接是正常的,反正电话要找的人不在。
织锦用鼻子嗯嗯地说着,脸一点点僵成铁青色,她一边听电话一边把放在旁边的手包合拢上,匆匆说:“别说了,我现在就去。”
说着扣了电话,匆匆地换鞋子,柳如意觉得蹊跷,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织锦埋着头换鞋,小声说:“我哥给人打了。”
声音虽然小,妈妈还是听见了,霍地站了起来,慌手慌脚地问:“啊,你哥给人打了,因为什么给人打了?”
织锦不想让妈妈担心,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因为一点小事,和人发生了口角,没事了,在医院呢。”
妈妈慌慌张张地换鞋,要跟着去医院,织锦从她手里把鞋夺下来:“您去干什么?这不添乱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点皮肉伤,你在家呆着,有事我给你电话。”
织锦心里,早已经是雨打梨花,但不敢给妈妈看见。电话是医院来的,听口气罗锦程伤得很厉害,具体也没细说,她不想让妈妈去看血淋淋的场面。
柳如意也急了,说:“妈,你在家照看兜兜,我和织锦去。”
她们把期期艾艾的妈妈关家里,出门之后往楼下跑入黑漆漆的夜里,边跑边招手叫车,柳如意边跑边问:“织锦,你哥到底怎么样了?”
织锦的眼泪,这才刷地落下来。刚才,护士在电话里说罗锦程的右手几乎被砍掉了,只剩了一点皮肤和胳膊连在一起,腿也断了,肋骨断了四根,送到医院时,整个人是昏迷的。
织锦边哭边跑,在父亲刚刚去世几个月的时间内,她不能确定妈妈是否能经得起第二次重创,她不敢告诉母亲,也不敢倚仗柳如意,毕竟她和哥哥离婚了,再倚仗她就是欠了一份不能偿还的情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