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军,新年好!”    文军显然在一个饭局上。他一定起身离席,躲在走廊的拐角上说话。“雪子,让我猜猜你在哪里?你早上飞到了W城,现在入住在一个岛上。此时此刻,
你肯定在水边散步,以浪漫的方式过完今年的最后一夜。”    “你怎么知道?”
   “我能掐会算,也算是个半仙吧!”文军虚虚实实地开着玩笑,又说,“我还能猜出来你心情好起来了。你一定在感激我,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说过,等天一亮,你就会同意我的话,觉得我是正确的。现在,是不是都应验了呀?我还知道,除了你妈妈外,你会在第一时间给我挂电话祝贺新年的。”
   “说不过你,你是律师,有的是神经嘛。”姜雪子道。
   文军忽然很严肃,口气凝重地说:“雪子,还有3小时一刻钟就到零点了。马上就是崭新的一年。我盼望你好起来,全部都好起来。别在阴霾下度日,也别期期艾艾、自怨自责了。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前头的路很宽。”
   “我会的!”姜雪子笃信道。
   “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都做了些什么,比如昨晚的事情。我文军都能理解。”文军一板一眼道。姜雪子红了红脸,脑子里掠过前夜里残存的图景,竟有点惭愧。“雪子,你需要时间,但我盼望短一点,再短一点。我有的是耐心和勇气,我会给你鼓劲的。”
   “谢谢!”
   “但你对我很虚,蜻蜓点水一样的,忽远忽近。”文军的话真实得像锥子一样,戳透了姜雪子的心思。“你怀疑过我,你觉得我和囡囡的妈妈遇害有关;你也怀疑过我的私生活,觉得我是一个花花公子,毫不检点,腐烂奢靡。但我都不计较。我告诉了你,我只是喜欢你,想拽住你的手。”
   “其实,我挺喜欢囡囡这孩子的。”姜雪子忽然委婉道。
   文军叹了口气,阴郁地说:“可我能预感到,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你不会走近我的,我也没这个福气。你是女人,你也有自己灵验的预感,你对我的怀疑一直都在,从没消失过。是吧?”
   “是!”姜雪子坦然地回答。
   “可昨晚上,你为什么那么慷慨?那么主动?让我误以为幸福要砸烂我的脑袋,给我这个痴心妄想的人一个惊喜呢?我差一点就错了,要是我不止步的话。”
   “我没办法解释。可能,我失去知觉了吧。”
   “哈哈,这就是俗话说的命吧。”文军强笑道。
   “或许。”
   第九章
   这样的会仿佛一次预谋良久的休假活动,只开了短短的半天,下午就统统放了羊。钓鱼的钓鱼去了;划船的漂泊在水面上,踪影皆无;一堆南方的警察开了几桌麻将,甩开膀子玩起来。穿着一身老虎皮,几十条禁令悬在头顶,平时都被禁锢久了,现在个个像放松的弹簧,一下子松弛开来。没理由不玩个天昏地暗、人仰马翻的。
   再说了,今天是元旦,全国人民都在同船共渡。
   姜雪子谢绝了邀请,谎称不太舒服,一个人关进了房间里。事实上,姜雪子怕的是水。站在岸边,她怎么也抬不起脚,跳到船甲板上去。日光太亮了,远处波动的水面像打碎的一块巨镜,参差错落地反射出碎光,耀得人眼睛生疼。而脚下的水面,又如一块蓝色的玻璃,深邃地埋着,望得人头晕。姜雪子狼狈地跑了回来。
   她明白,这都是那一次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岛上真的很清净,太阳酥痒地照临,琳琅满目的花木盛开着,瞧不出一丝冬天的迹象。怀想着北方的漫天雪花,姜雪子如梦如幻地坐在房间里,意识里空白无物,静得能听见心脏的打鼓声。
   后来一激灵,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姜雪子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吓住了。她本来以为是会务组的来喊吃饭,要么就是划船的那帮人回来了,又有新的安排。
   姜雪子压根儿没料到,在天远地偏的南方,会发生这样的怪事。一时间,令姜雪子如堕深渊,一头的雾水。
   肖依喜笑颜开地站在门外,一脸的无虑。她的旁边,居然是臧毅。
   “嫂子!”“你,你们……”
   姜雪子骇然了,扶住门框的手一直没落下,一副拒人于外的架势。肖依大咧咧地从胳膊下钻进了房间,还给臧毅打了个手势,后者也堂而皇之地进去了。姜雪子站在门侧,真的搅乱了一锅糨糊似的,没理出个头绪来。
   肖依就这样,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丫头,上次与姜雪子打上了冷战,可现在却忘了个一干二净。她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套南方少数民族的服饰,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颜色艳得花哨至极,剪裁得也不规范,与小蛮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