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那天,86岁的老母亲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我家,意思是快过年了,担心我单身一人,除夕夜吃不上饺子,于是带着肉和其他原料,来给我把饺子包好,冻起来,除夕夜吃,来年也好图个吉利。 我在大门外迎她,一路搀扶着,她的步履有些艰难。想起从小每年春节都是吃
母亲包的饺子———馅好,皮薄,个个精神抖擞,摆在盖垫上,像报数的士兵一样一字排开,行行齐整。年夜饭自然是一番热闹,但主角一定是饺子。午夜过后,当疲惫的一家人都倒下睡觉时,母亲便将残余打扫干净,用拖把擦尽旧年的最后一丝尘埃。初一早上,亲朋来拜年时,家里铮明瓦亮。 如今再看年迈的母亲,不免涌出几分伤感,进屋坐下,几杯茶后,母亲便嚷嚷着要动手包饺子。说心里话,真是想吃母亲包的饺子,可现在哪能忍心再让她辛苦。为了让她老人家放心,我就决定先包顿包子露一手。
剁肉,和面,我一边故做老练状一边不断地跟母亲耍着贫嘴,一派能文能武的架势,逗得母亲直乐,看儿子多能干,三下五除二,包子进锅了。等炉灶上热气蒸腾时,便像小时侯那样叫着“闻到包子味喽!肯定好吃”,可心里却担心千万别演砸了。
包子端上了桌,母亲开吃,我确认不错,母亲吃了6个,可偏说只吃了4个,也没夸我,说味道一般。我连连点头称是,拍着马屁:“哪能比上您老的手艺。”
目的达到了。年夜饭会吃上饺子的———母亲看到屋里的年货,老人家总算可以放心了。
母亲要走了,我搀扶着她,步履艰难地上了车。车开动了,母亲回头向我挥挥手,示意回去吧。看着远去的车子,我鼻子一酸竟掉下泪来。真是酸楚,但也有几分甜意。五十多岁的我还可以在母亲身边撒撒娇,不可不谓幸福的眼泪。可这撒娇还能有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