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山东频道3月26日电 (记者 赵海波 孙悦)
张华杰,男,45岁,济南市人,自1974年因盗窃罪被判刑8年后,两次越狱一次脱逃并被加刑两次。1989年底被释放后,张华杰仍不思悔改,继续盗窃犯罪。2003年12月12日,化名潜逃的张华杰被济南市公安局市中区分局刑警大队在山东省德州市抓获。
家庭不幸使他走上犯罪道路
张华杰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在他12岁时因病去世。养母改嫁后,继父对张华杰非常冷淡。一次,张华杰到菜市买肉,因肉卖得差不多了,不够张要的斤两,摊主多找给张2分钱。回家后,张将装有2分钱的裤子脱下来准备换洗。继父在洗衣服时发现了这2分钱,当时他正好因丢了3毛2分钱心情烦躁,怀疑是张华杰干的,便不分青红皂白将张华杰暴打一顿。还有一次,一个要饭的乞丐路过张的家门,向张华杰要饭吃,因见他可怜,张拿了一块自家蒸的馒头给了这个乞丐。其继父发现这事后,从此一日三餐将张华杰的饭分出来,让张独自吃饭。这两件事给张华杰幼小的心理蒙上了一层愤世嫉俗的阴影。
张华杰初中毕业后的一天,翻墙进入济南市大观园附近的一户人家,发现家中有140元现金、半导体收音机、大衣等物品。出于好奇,张华杰将现金和收音机偷走。回家后,养母发现他身上有这么多现金,问他钱的来源,张华杰如实作了回答。养母气极之下,将他送到了经二路派出所。
派出所将张华杰送到了强劳所(临时机构,现已被取消),在强劳所劳动时,张华杰曾逃跑两次,两次被抓回。1974年,张华杰因盗窃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年。
两次越狱一次脱逃,加刑两次减刑三次
1977年2月的一天,张华杰在与狱友杨某闲聊时,杨某透露想与他一块越狱,出狱后带张华杰去香港淘金,二人一拍即合。张华杰经过长时间观察、打听、冥思苦想,终于找出一条值得一试的逃跑路线。第二天,二人在去采石厂干活时,用推车暗中运了一个能容纳两人的铁架子埋在乱石中。在临收工时,二人悄悄地藏匿在铁架子中。狱警发现二人失踪后,返回采石厂寻找未果。在藏匿了一天一夜后,二人觉得没有危险了,便从铁架子中爬出,翻过围墙越狱逃跑。
越狱后,杨某没有带张华杰去香港淘金,反而带他来到兰州。二人继续靠盗窃为生。不久,张华杰在兰州的一所大专院校盗窃时,被保安当场发现后抓获。经查,张华杰是济南监狱的越狱犯,当地派出所便与济南监狱取得了联系。之后,济南监狱的3名武警官兵来到兰州,将张华杰押解回济。
当列车行驶到河南省商丘市沿线时,武警战士在给张华杰捆绑时误将绳子头插进张的手铐钥匙口内,绳子头与钥匙口恰好吻和。武警战士没有注意,张华杰佯装不知。当晚12许,张华杰暗中将手铐打开,趁三名武警官兵睡觉之机,打开火车窗户跳车逃跑。
张华杰脱逃后,一路乞讨走到南阳。两天后,张华杰在南阳铁路局办公室盗窃时被工作人员发现,经铁路民警审讯,确认了张华杰的身份。两天后,济南监狱的两位认识张华杰的科长和队长从济南来到南阳,将张华杰押解回济。
1978年,张华杰因越狱罪和脱逃罪被法院加刑10年。在狱中,张华杰狱友的家属经常来狱探视,并带来不少好吃的东西。而张华杰的养母只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来一床棉被。经常得到狱友赠送美食的张华杰心理极不平衡,他萌发了用盗窃回报狱友的念头。
1979年底的一天晚上,狂风大作,夜班的张华杰爬上楼顶偷懒。望着十几米外的高墙,张华杰忽发奇想,用几跟钢筋和一条破床单做了个土降落伞,一个助跑借着强大的风力从楼顶跳下。张华杰自己也不相信,居然毫发未损地第三次脱逃。年纪尚轻意外获得自由的张华杰惊喜之余有些茫然:去哪里呢,逃到天涯海角还不是被抓?张华杰信步走至管教干部宿舍区,看到干部和家属们正在看电影,又一个惊人的打算在心头浮起:偷这些家伙。张华杰一连盗窃了8名民警的家,盗得几百元现金和部分粮票,还挑了一身合适的警服穿上看了电影。张华杰实在想不起去哪里,便又跟着看完电影值夜班的民警大摇大摆混进监狱。1980年,由于狱友举报,张华杰越狱盗窃案发,被再次加刑4年。
两次越狱被加刑后,张华杰接受了教训。从此,他在狱中认真改造,积极上进,受到监狱管理干部的好评,并多次立功受奖。有一次,张华杰在济宁市某煤矿劳动时,狱友在送煤时不慎卷入轧煤机传送带,如果不及时救助很可能会被机器轧死,正在旁边干活的张华杰见状,一把抓住狱友的脚,将他从死亡线上拖了下来。张华杰平时爱读书,也喜欢写点文章。他结合自身体会写了一篇“一个罪犯的忏悔”的文章投给《民主与法制》杂志,一个月后就被杂志发表,得到60元稿费。张华杰为提高劳动效率,喜欢搞个小发明,他的革新成果多次被监狱推广。为此,张华杰先后被法院减刑3次,并于1989年底被提前释放。
不思悔改重操旧业
出狱后,张华杰在亲戚的帮助下,以干小买卖为生。他卖过衣服,卖过菜,生活基本可以维持。不久,在亲戚们的撮合下,张华杰与农村姑娘王兰(化名)结为夫妇。
结婚第二年,张华杰的儿子张龙(化名)出生了,夫妇俩对儿子非常疼爱,但看着别人的孩子有吃有穿,自己的孩子省吃俭用。手痒的张华杰萌发了再次盗窃养家糊口的念头。
1992年初,张华杰因涉嫌盗窃一张支票被天桥区公安分局收审。在看守所关押期间,张华杰认识了一个叫周青山(后被判死刑)的人,二人结为死党。当年8月,周青山找到张华杰说,他以前在济南市王官庄附近的一家建筑工地干过,那里的财务室看管很松,且保险柜内有不少现金。张华杰见周青山对情况如此熟悉,认为盗窃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便答应与周青山合伙作案。一天深夜,张华杰伙同周青山潜入这家建筑工地,撬开财务室的保险柜,盗窃现金1万余元。首次盗窃保险柜尝到甜头后,张华杰与周青山便成了盗窃保险柜的“专业户”。
1992年12月,张华杰伙同周青山潜入菏泽市某政法机关。他们撬开保险柜,盗得19000元现金和两支“七七”式手枪及21发子弹。几天后,周青山的盗窃同伙在青岛作案时落网,在审讯中供认了周青山盗枪的情况。市中区公安分局民警抓获周青山后,周青山供认了与张华杰的罪行。
民警们立即赶往张华杰的家进行抓捕。当时,民警将一辆警用摩托车停在张华杰的家附近,徒步向张家走去。巧的是,张华杰刚从外面回来,狡猾的他发现了这辆警用摩托车后,意识到民警肯定是来抓他的,便扭头逃跑。之后,张华杰留给妻子王兰600元钱后远走他乡。
写信打电话向公安局示威
1993年,张华杰听到公安机关正在通缉他的风声后,考虑再三,决定将盗窃的手枪和子弹还给公安机关,以减轻自己的压力。他给市中区公安分局写了封长达10页的署名信,承认两起撬盗保险柜的案子都是他所为,那支偷来的手枪和子弹藏在德州火车站的行李寄存箱中,并把寄存箱的钥匙寄到公安局。民警收到寄存箱钥匙后,立即赶到德州将枪取出。张华杰认为此举能减轻自己的罪行,但没有到公安机关自首。
周青山落网后,张华杰很快又物色到两个同伙,开始变本加厉实施盗窃,并且扩大了活动范围。后来,周青山因盗窃罪被依法执行死刑,对张华杰心灵造成了极大震撼,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法律的威严。1995年冬,公安机关又收到张华杰写的一封信:我是张华杰,双手沾满了人民的债………我很后悔,但现在不能自首,我想戴罪立功,为人民做一些有益的事情。请你们随时听我的电话。
几天后,公安机关根据张华杰的电话举报,在黄河北将张华杰的同伙吴某、张某抓获。后来张华杰被抓获后承认,当初举报就是为了积累立功资本,将来被从轻处罚。
就在侦查员们利用多种措施侦查张华杰线索时,1998年,又收到了张华杰给公安机关的最后一封来信:这两年我非常高兴,一般盗窃取消了死刑。衷心感谢党,感谢政府。我对我这些年的作为非常后悔,对给你们造成的麻烦深感不安。我向你们保证,从现在起金盆洗手,做一个正常的人。………
我坐了15年监狱,非常珍惜自由,所以不会投案自首。抓住我是你们的本事,我认了;抓不住我,等我年老时我会写好遗嘱,选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自行了断。
潜逃十载
从1993年2月,张华杰先后潜逃到乌鲁木齐、兰州、鞍山、大连及菏泽市,盗窃作案60余起,涉案金额达50余万元。其中,张华杰在兰州通过撬盗保险柜一次盗窃某石油大厦现金98000元。张华杰还喜欢盗窃政法机关,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鞍山藏匿时,曾撬开某政法机关保险柜偷走一部摄像机。
张华杰喜欢研究“周易”,每次作案都选择适合的“黄道吉日”,来增强自己的自信心。张华杰平时还喜欢看些犯罪心理学及侦探小说之类的书,研究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使自己作案后不留任何蜘丝马迹。因此,张华杰盗窃多次均逃过了公安机关的抓捕。张华杰为人非常狡猾。据抓捕过他的民警介绍,张华杰的心理素质非常好,别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他连头都不回。
1994年,张华杰来到甘肃省永登县,干起了酒水批发生意,化名“郑海广”在县城定居。有一次,张华杰在县城大街上发现有几个男子正在调戏一个穿黄军褂的少女,便冲上去打跑那几个男子,将少女救出。二人后来逐渐产生感情。原来,该少女赵红(化名)是一名坐台小姐。不久,张华杰与赵红结婚,还生了个女孩。但二人经常为琐事争吵,最后导致感情破裂。张华杰将孩子留给赵红,自己又回到家乡济南。
1995年,张华杰回济与原配妻子王兰见面了。两年不见,王兰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又多了许多,而她对张华杰的感情依然如旧,令张华杰深受感动。特别是张华杰两年前留给王兰的600元钱,王兰省吃俭用只用了200元。当王兰将剩下的400元拿出来时,张华杰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很对不起王兰。
1996年,张华杰带着王兰和儿子张龙来到德州市定居。张华杰化名“郑海广”和“邢书明”先是开土产店,后来又开了个酒水批发店,让王兰负责经营。他则在德州买了辆济南市退役夏利轿车,开起了黑出租。挣钱后,张华杰还在德州买了一套房子。
德州烧烤店内终落法网
2003年12月初,市中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王云海副大队长通过线索得知,张华杰曾在甘肃省兰州市一带活动。王云海遂到兰州进行侦查。经调查,张华杰早就从兰州逃到德州,并在德州做生意。
12月11日晚,王云海带领侦查员赵风刚、芦振江、张祥亮等9人冒雾驱车近5小时来到德州,连夜开展侦查,确定了张华杰开的酒水批发店地址。12日中午12时,王云海安排侦查员赵风刚与女民警郝凤芹假扮情侣进入张华杰开的酒水批发店探风。二人进店后,只见里面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民警估计那少年是张华杰的儿子张龙,郝凤芹顺便指着一包虾条问那少年价格。那少年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接通后冲着话筒说:“咱妈呢?”一个微弱的男性声音从话筒中传出,“你妈刚出去。”“虾条多少钱?”“一块五。”赵风刚掏出一块五递了过去,与郝凤芹买了一包虾条走出来。根据刚才的通话,民警确定张华杰并没有离开德州,确定了抓捕的信心。
下午5时30分,守候在张华杰商店附近的王云海发现有一个酷似张华杰的人进入商店,后又从商店出来进入一家烧烤店。机不可失!王云海立即和女民警郝凤芹假扮一对情侣走进烧烤店佯装吃饭,警觉的张华杰见有生人进店,起身就往外走。王云海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张华杰,便发出行动暗号,守候在外的民警一拥而上,将张华杰在屋内制服抓获。
当晚9时,张华杰被押回济南。经审讯,张华杰交待了他的所有罪行及潜逃11年的经历。张华杰对参与审讯的民警说“这次被抓有强烈的预感。我在1998年金盆洗手后,起初有段时间非常难熬。我虽然不缺钱,但看到许多单位形同虚设的防范心里痒痒得难受。你想想,一个人就是抽30年烟也一下子戒不掉啊。”
张华杰说:“这段时间我反复品味《红楼梦》里的一句话,‘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我觉得曹雪芹好像是专门为我写的。现在什么都晚了,只求将来能在一个有煤矿的监狱服刑。因为我设计了一个提高工作效率的装置,弄好了可能获专利。我准备在恰当的时机贡献出来,争取减刑,早日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