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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乞丐向你伸出手
(04/24 11:30)
乞丐乞讨,无论在穷国还是富国,已经成为一种人们司空见惯的社会现象,或者说乞讨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无论他们是真是假,是善是恶,当我们看到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或残疾无助的模样,同情心总能让我们驻足。当乞丐向你伸出手,你是厌恶?愤恨?痛心?还是怀着怜悯之心,伸出施舍之手?

  五种乞丐五种态度

  高志刚(西南交大学生):要是在10年前,一个乞丐向我伸出双手,我会跑回家去给他找吃的。即使饭橱里只剩最后一个馒头,我也会给他吃。但是现在,我一个米粒都不会给他。我变了,这个我知道,可乞丐也在变。

  我小时候,沿街乞讨的绝对是正版乞丐,理由很简单,你给他粥喝,他会一口气干掉一大碗。你再给,他还是一口气一碗。他们大多是家里受灾才跑出来的,背井离乡只为了找口饭吃,还要看别人脸色。那时候我很同情他们,所以,在我家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我会尽量给他们一口饭吃,或者给他们一把粮食。

  可现在,真正的乞丐几乎绝迹了。百姓的热情和同情心还是几十年前的版本,可乞丐升级了,他们开始利用咱老百姓善良的心,他知道装可怜,你多半会发慈悲,你给的越多,他装的越可怜,那演技比明星都好,有时感动得你流3天眼泪都不带休息的。

  乞丐骗子中最典型的是车站乞丐。坐在候车厅里不超过5分钟,一大群孩子冷不丁到你跟前扑通一跪,变着法向你要钱。可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这些乞丐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你什么时候到车站,他准保什么时候在这儿要钱。见到这样的小孩你最好躲远点,要不然他装出个病样粘上你,你就交代了!这可不是吓唬你,我读大一的时候和同学去广场玩,被几个小乞丐围上,我俩不给钱就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边追边喊:“别让他们跑了!”要是换个场合,我们非被当成小偷被拦住不可。

  第三种乞丐我称为潇洒乞丐。这类乞丐有人格、有尊严,他们其实是在用一种变相的方式为社会服务。只不过方式比较另类罢了———在某个广场上,一个人长时间做出一种让你起敬的姿态,就像一座雕塑,身边有一顶帽子。你看着好就给几个小钱。还有那些在地铁口或火车上弹吉他的人,他们很投入地为你弹唱,你给不给钱都无所谓。我想我们没有理由称之为乞丐,因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生活的人,他们付出了劳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比我们要潇洒的多。

  最让人气愤的乞丐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吃穿比谁都好,就是厚着脸皮跟别人要钱,你不给他就想办法收拾你,说白了他们就是街头盲流。对于这种“乞丐”,有关部门应以法律形式予以清除。

  剩下的大概就是路边残疾人了,对这类乞丐光靠施舍是不够的,这需要社会的力量和相关制度。

  生活在底层

  杨一民(某单位经理):朋友欲将酒店翻修,于是请来了一帮民工。刚动工,就有一个废品收购者不请自来。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空着一只衣袖,两鬓苍苍“五”指黑。她指着酒店天花板原用作装饰的铝条对民工们说:把它卖给我吧,我可以自己拆,还可以帮你们清走垃圾。当时朋友不在,民工们不敢做主。妇女便等。朋友一直没来,妇女很着急,坐立难安。空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她只得先走了。朋友一回来,民工们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朋友正愁垃圾无法处理呢,就说只要她肯运走垃圾,把铝条送给她得了。而民工们说,铝条是很值钱的。

  过了一会儿,那妇女折了回来。朋友问,你给多少钱呢?妇女一副爽快的样子说:你的东西你开价吧。朋友不懂行情,就大着胆子说,给十块钱好了,不过你得把垃圾运走。妇女竟爽快地答应了,并立即着手清理起来,虽是一只手干活,但很麻利。妇女收拾完离开后,民工告诉那位朋友说,那些铝条起码要值40元。朋友一听,后悔不迭。而民工温和憨厚地笑着说:都不容易啊,你也不在乎那点钱。

  朋友是一个有悟性的人,他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说:这真让人感动。我猜他的感慨一定是来自于那种对于生活在底层中的人所表露出的善良与宽容的理解。

  在我生活的这座小城,一条我经常要走过的道路旁边,近日出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她衣着褴褛,胸前挂着一个大而长的木牌,上面歪斜地写满密密的字,意思大致是家道多舛,正值求学年龄,却无钱继续,故在此求援。木牌下端有一张不知如何弄来的一级政府的证明信,还盖了公章。她长跪在路边,低垂着头,乱而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就这样一动不动。那天我正好坐一辆人力三轮车经过,车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当经过女孩身旁时,我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还在这里啊,造孽啊。那时我刚刚从报上看到一则有人以此骗钱的报道,便忍不住提醒她,那是假的,我还向她讲述了我看过的那则报道。女车主没有反驳我,她淡淡地说:我知道它是假的,但如果不是没有法子,谁会干这样的事呢?即使是这样,她又能挣几个钱呢?

  那位女车主没有专门停车向女孩丢钱,我也没有,除了极少的人间或丢下几毛钱之外,打女孩身边走过的更多的人都是视若无物的样子。但女车主的话却让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底层,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场景中,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虽然也有一些麻木或漠然,但却有一种心灵的相通,有一种朴素的情感。它一直无言地存在着,谁也不曾留意,但当它不经意地展现出来,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震颤,并为之泪流满面。

  给钱是对高贵的亵渎

  徐建(复旦大学):我见到的乞丐有两种。第一种是那些在城市街头时常可见的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孩子,对于他们,良知会迫使我掏出哪怕是一角钱。这些人大都来自贫苦的农村,是最纯粹的弱势群体。在国外,有教会之类的社会慈善团体对他们救助,但在中国,这种保障体系还不完善,我们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就更有义务承担起对他人生命的承诺。乞丐向你伸出手,最起码表明他们还想顽强地活下去,我们不应该拒绝来自一个生命对生的呼求,不管他是不是就此上瘾似地迷上了乞讨。

  第二种我至今只见过一例,在我们学校的地下通道里。那天,当我走近地道口时,从里面竟飘出优雅的小提琴声——这是个带着方框眼镜,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穿得很整齐,看上去也不是卑躬乞怜的,他很沉静,轻缓地拉着小提琴,只是面前的瓷缸诉说着他的身份。也就是在那天,我才发现我所在的那所名牌学府还是有让人震撼的地方,我不由得猜想着他的职业和他的难言之隐。他有点羞涩,但拉出的曲子非常沉稳,我不想驻足太久,那样可能会使他很不舒服。于是我取出一元硬币,轻轻地放了进去,然后在悠扬曲调中离去,路上,我无端地想起了天才的莫扎特……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助他,给钱似乎是对高贵的一种亵渎。

  将冷酷进行到底

  潘澄清(安徽大学新闻系):美国著名社会学家莫里说:“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产生一种爱的关系是十分重要的。我们每个人只要有同情心和责任感,这个世界就会美好很多。”对莫里的的这番话,我曾深信不疑,也曾试着用他说的标准去对待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可现实的经历却告诉我,有时候对别人施以同情或怜悯往往是个很大的错误。

  在我的意念中,乞丐是那些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每当面对他们那期待的目光和伸出的双手,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拒绝他们。可一次经历却改变了我的看法。有一次一个老乞丐向我要钱,我把身边仅有的两块钱给了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当时还祈祷他能尽快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当我第二次再见他时,他正衣衫整洁地坐在我家隔壁的一家旅店里大吃大喝。隔壁的阿姨告诉我,到她那里住店的乞丐很多,他们白天出去乞讨,晚上便用讨来的钱喝酒赌博,小日子过得不比一般人家差。

  受骗上当的感觉使我愤怒,我当时便发誓再也不给乞丐钱了!尽管这种醒悟晚了些。再后来,我从媒体上知道了“职业乞丐”这个概念,以后每碰到乞丐向我乞讨,我都会一脸冷酷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因为我明白,如果每个人都像我以前那样去给他们施舍,“职业乞丐”就永远不会消亡!

  纸币和尊严孰轻孰重

  王不了(四川大学中文系):依然记得遭遇那两双手的一幕:颤动着、慢慢地伸到我的面前,再缓缓地摊开手掌,手指头乌黑浑浊。那是一对老年夫妻,我在校园里疾走时被他们挡住了,说因出来寻儿子花完了手头仅有的几百元钱,肚子饿极了。我没细瞧他们,只感觉出他俩确实需要别人帮助,就掏出当时身上仅有的14元钱给了他们。回到寝室给室友们说起这事,他们不是责备我被骗了,就是挖苦我嫌钱多了等等。但我解释,即使被骗了,但冲着那两双手,我愿意。

  看着对方可怜的样子,没人能忍心走开!再说,假使我真被骗了,但他俩都舍得放下尊严伸出手来向别人乞讨,我又怎么会吝惜囊中那一点纸币呢?难道纸币比尊严更贵重?我不相信!所以掏钱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将钱递到面前的手掌上,然后走开。

  不能纵容他们

  冯俊杰(武汉中南民族学院法律系):乞丐已经是很大的一个社会群体,几个中国城市的市长将这一群人纳入自己的职责范围?在我就读的武汉,每每走过繁华区的天桥,那些千奇百怪的乞丐年复一年地坐在那里。

  乞丐是什么?是火车站里跑到你面前跪下乞讨的幼童?是火车上大声演讲“本人父母离异,请叔叔阿姨们给予帮助”的少年?是天桥上、地下通道里令人惨不忍睹的残疾人?是身着西装屡次向你借两元钱的那位先生?还是满脸沧桑背着一只破蛇皮袋任凭你给点什么都行的老人?……面对真真假假的乞丐,我们可能施舍过钱财,也可能丢下过白眼。

  人人本来都富有同情心,可当你屡屡受到戏弄之后,便会暗暗告诫自己要做一名智者。我们不能纵容他们,我们有责任让他们懂得,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不劳而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