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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生活方式折射当代生活走向
“走婚族”北京新部落
(2/16 11:28)
北京城里,有这样一个特殊的部落———“走婚族”。

  他们是夫妻,却很少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各有各的生活轨道,各有各的生活空间,却又像两个交叉的圆,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相会。他们是夫妻,却并不朝夕相伴,他们在感情的潮头相聚,然后带着甜蜜和幸福冷静地离开。这群人,也被称为“周末夫妻”。他们以一种特殊的生活方式折射出当代生活的一种变化,一种走向。

  我需要一间自己的房子

  苏莉是一家女性网站的版主,主持女性话题。我是在一次座谈会上认识她的。那次座谈会的主题是“女性与Internet”,那是一个既新鲜又轻松的话题,参加座谈会的大部分是有博士头衔的网络专家,也有几位俏丽的“美眉”。“美眉”是上网人群对女性网民的一种昵称。

  开始,我将苏莉当做了“美眉”,后来从她的发言中才知道她是搞网站的,那几位“美眉”是她所在的那家网站的常客。

  她说,女性网民为什么越来越多?因为女人需要一间自己的房子,可以在里面放松自己,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网络就是她们的房子。英国女作家伍尔芙认为女人应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所指的既是精神的房子,也是物质的房子。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特别是被人们莫名其妙地贴上“新新人类”标签的女人,除了希望自己拥有一间精神的房子,更希望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一个人在里面睡觉、在里面裸着身体自由地走来走去、在里面毫无顾忌地泡网的房子。

  于是苏莉便谈起了“走婚”族,谈起了那些周末夫妻,并且毫不掩饰地告诉我,她和丈夫就是周末夫妻,是“走婚”族成员。

  苏莉和丈夫小冈是大学同学。毕业那年,为了双双留在北京,她被分配到机关做公务员,小冈去了中关村一家电脑公司。苏莉说她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单调、缺少激情的公务员生活,只干了半年就辞职逃了出来。后来几位朋友办起了一家网站,邀请她来当版主。

  结婚前,苏莉和小冈在京城各自租有住房。苏莉说那时她下班后,不是约会就是看书或者泡网。他们是去年春天结婚的。苏莉告诉我,她和小冈本想过两年再结婚,可是小冈的母亲一次次写信来,催促他们赶快把婚事办了。小冈对我说:“我们结婚吧,要不我妈对我老不放心。”

  我说:“结了婚,我还住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好吗?周末时你再过来,或者我到你那里去。”小冈很痛快地同意了。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就同意了,是因为我们原来就曾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也是一个爱自由自在不愿受人管束的人,而且是一个顶尖级的网虫。

  苏莉说她选择周末夫妻这种生活方式,一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可以自由自在、为所欲为的独立空间,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害怕失去她和小冈之间的爱情。

  她说,因为我对自己没有把握:我不知道当小冈一次次不洗脚就上床睡觉,我会不会对他生出厌烦;我不知道当小冈整夜整夜地泡在网上我会不会心生怨恨;我也不知道当我每天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会不会让他失望和厌弃。周末夫妻这种生活方式能让我们彼此之间保持一点陌生,保持一点距离,因为相聚的时间有限,双方会更多地展示好的一面,会有意无意地掩饰住自己的缺点。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太透明了太了解了也就没有吸引力了。特别是女人,对爱情总是充满了幻想。女人幻想的爱情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这种幻想常常害了女人。当女人走进实实在在的婚姻生活,几乎没有一个不失望,几乎没有一个不怨恨自

  己瞎了眼的。正是因为我知道女人自身的这个弱点,所以我才选择了周末夫妻这种生活方式。如果失望,也让这种失望来得晚一些,也许那时候我已经有了足够抵御这种失望的力量。

  分居使爱情之树常青

  认识大军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那天,从武汉来京组稿的朋友,带来了一位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落座后,大家互相交换名片,我看见大胡子的名片上写着:“王大军,某报社编辑”,住宅电话后面注明:“父母家”。我们都以为大胡子是个快乐的单身汉。

  后来交往多了才知道,大军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妻子在一家公司做出纳,他们有一个4岁的女儿。每谈起妻子和女儿,大军脸上的线条就变得柔和起来,然后,便有一种饱满的幸福感从他那很磁性的声音里漫溢出来。可是让人奇怪和难以理解的是,对自己小家庭有着如此强烈幸福感和满足感的大军,和妻子并不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京城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大军说两地分居最初是因为没有房子。1994年春天,他和女朋友进入了谈婚论嫁阶段。他说那个时候他特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希望和爱人朝朝暮暮在一起。可是单位明确告诉他,报社最少5年内不会分房子。他还动过租房子的念头,因租金太高只好作罢。

  结婚的日子近了,房子还没着落,大军与就要做他妻子的女友商量,结婚后,各自先回自己父母家住。好在两人都是家里的独子,虽然家里房子小,却有属于他们的一小片天地。

  大军告诉父母,结婚后仍回家住,父母既高兴又担忧。他们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大军在身边,家里不但热闹,他们还有个照顾。可是小夫妻结了婚却分开住,会不会影响夫妻感情?大军说对于这一点,当初他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那些朝朝暮暮在一起的夫妻都不能将爱情进行到底,分居的夫妻,爱情的旗帜又能举多久呢?但是,不这样,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的爱情能否进行到底,就只能跟着感觉走,听天由命了。

  为了给大军他们腾出房子结婚,老两口在南京一直住到他们度过了蜜月才回来。

  蜜月后,妻子仍回她父母家住。平时,只要双方不出差,周末他们就在一起。大军说他们这样生活了6年,双方感情没出问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分居,是分居使他们爱情之树常青。他说,中国有句俗话“久别胜新婚”,这话看起来平淡,其实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是对男人

  和女人特殊心理的准确描写。因为男人和女人因神秘而互相吸引,爱情的过程,其实就是男女双方相互探索神秘的过程。如果这种探索没有了,爱情也许就面临着死亡。

  而分居的夫妻,由于有了距离,双方就能永远保持一种新鲜感,保持一种朦胧的神秘。由于有了渴望和等待,双方便会获得一次次重逢后的喜悦和激动,更加珍惜彼此间的感情。

  他说,那些朝朝暮暮在一起的夫妻为什么会出问题?为什么有的人会抱怨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就是因为相互之间已经没有了神秘感没有了吸引力。再美好的东西,天天看着它,也会腻味,久而久之就会麻木,甚至对它的美好视而不见。神秘感和吸引力是婚姻走向新生亦或走向死亡的关键。

  黄昏恋一半清醒一半醉

  在“走婚”族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曾经有一个幸福的抑或不幸福的家,他们有自己的房子,有儿孙绕膝,当他们重新结婚后,有不少人很自然地选择了走婚。

  不过,与那些年轻夫妻和中年夫妻们不同的是,这些老年伴侣一般总是平时生活在一起,到了周末才回到他们各自的家,因为周末儿孙们要回来,他们要和儿孙们在一起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当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过完了周末,孩子们都走了,他们便锁上门,拎上装着日用品的包回到他和她的家。

  我的朋友小林,她再婚的父亲与他的老伴儿就过着这种“走婚”生活。

  小林的父亲是一位副部级离休干部,住在亚运村一幢复式楼里。小林的母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父亲是去年再婚的,现在的这位老伴儿是位退休的大学老师,小林喊她阿姨。

  我在小林父亲家里见过阿姨,她是一位有着一头白发、面庞白皙、和蔼可亲的女人。小林父亲的卧室里挂着他俩的结婚照,阿姨穿着白色婚纱偎依在小林父亲的胸前,一脸灿烂的笑容。那种笑容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想,阿姨一定感到很幸福,因为,只有幸福的女人才会有这种透明而温暖的笑。

  后来我听小林说,阿姨曾经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分手后,有人介绍她认识了小林的父亲,恋爱了半年,他们就结婚了。结婚后,每到周末,阿姨仍回她原来的家,和女儿女婿外甥团聚,到了星期天晚上或者星期一早晨,女儿一家走了,她便锁上门回到亚运村的这个家。小林说,他们刚结婚那阵子,如果阿姨在周末要走,父亲还有点不高兴,我心里明白,他不高兴是因为舍不得她走,别看老年人,真的恋爱起来也像年轻人一样痴迷一样狂热。小林说着哈哈大笑。

  小林几乎每个周末都带孩子回她父亲那里。她说:“我们要是不去,老爷子会感到孤独寂寞,我们去了不但家里热闹,我还可以下厨房做饭,要不然老爷子恐怕只有自己下面条了。老爷子心里虽然不愿阿姨在周末离开他,但是他能理解她的感情,因为阿姨与女儿几十年相依为命,他应该让她给自己留一个只属于她和女儿的感情空间。”

  这两位老人很幸运,碰上我的朋友小林是那种豁达开朗而且很宽容大度的人。可是,有的老人却没有这样的幸运,走婚,是他们无奈的选择。

  家住北京西城区的李大爷,妻子前几年就去世了。他们有五个孩子,都在北京工作,而且都成了家,都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有了小病小痛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孩子们只在节假日才轮流回来看看他。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位老伴儿,相处了一段双方都觉得很满意,便商量着结婚。可是当李大爷将自己准备再婚的想法告诉孩子们后,却遭到了孩子们一致反对。他们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结什么婚,让亲戚朋友笑话,也让我们抬不起头。

  李大爷说,我需要有个伴儿,哪怕只是一个白天夜晚能陪在我身边说说话的伴儿,我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李大爷不顾孩子们的阻拦,去街道办事处拿了结婚证。从此,儿女们对他侧目而视,对他的老伴儿更是恶语相加。为此,他和老伴几次抱头痛哭,后来只好采取躲避的办法,一到周末,老伴就回她原来的家,避免与他的儿女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