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间，突然会有马儿呼啸穿行而过 。

　　厌恶的人说这破坏市容，毒瘤一个；不过也有人会为这钢筋水泥间的生灵唱喝

　　马儿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

　　实习生 刘媚 摄影／写文

　　一 马儿成了新鲜景

　　9月1日，北京城北一家公园门前，游人熙熙攘攘。54岁的老冯坐在马车前，大声吆喝着兜售哈密瓜。瓜摊前总聚着一些人，热热闹闹的，除了买瓜的，不少人驻足是为了看看拉车的马。

　　“来、来、来，快过来跟大马照张像。”一位年轻的母亲举着数码相机，招呼女儿过来。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这匹比自己高许多的大马，迟迟不敢走到跟前。

　　也有胆子大的。一名中学生模样的女生拿出玉米棒子，又在摊儿上买了半块西瓜喂马。喂完后女生嚷着要骑会儿马。马上没鞍，老冯怕出事没答应，女生磨蹭了半天只得作罢。

　　中午两点，为了赶在城管出现前收摊，老冯以每个瓜一元的价格很快将剩下的瓜处理完。知道要回家了，本来打蔫儿的马儿一下兴奋起来，老冯一扬鞭，马儿“吧嗒吧嗒”的蹄声显得格外有劲，车前一些意犹未尽的路人很快被抛在了身后。

　　二 马路上的“皇帝”

　　西直门桥车流如织。老冯驾着马车停在路口，十几秒钟后，绿灯一亮，马车头一个冲出线，带着股争胜的野劲儿。

　　在很多赶马人眼里，老冯是个爱冒险的人。他不喜欢在胡同小巷中绕道，总看准城管空档的时候从大马路上驶过，今儿老冯还驾着车经过了钓鱼台。也不知老冯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进城赶马的4年里，他还真没被逮着过。

　　大马儿神采飞扬，像个“皇帝”，干啥都随着性子，逆行，横穿十字路口，甚至随地大小便。

　　三 西瓜换盒饭

　　9月2日中午，老冯和老伴依旧在瓜摊前叫卖，旁边坐着个卖盒饭的小贩，在和小贩达成协议后，老冯用两个哈密瓜换回两盒热腾腾的午饭。不远处一个卖糖果的新疆小伙子见了，走过来笑嘻嘻地问：“用糖果换哈密瓜，换不换啊”，老冯夫妻似乎对糖果不怎么感兴趣，小伙子有些失望，却还不甘心：“你们不吃带回去给孩子们嘛”。

　　物物交换的年代和眼前的马车一样似乎都离城里人已经十分遥远了，却在老冯这些人的世界里通行着。

　　四 城管追着满城跑

　　9月6日，南郊一个水果批发市场里，老李和他的亲家一起赶马上货。自从儿女成婚后，两位亲家就搭伙卖瓜。和老冯夫妻一样，他们也来自河北承德。

　　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是他们的休息时间，有时在小河边，有时在小巷口，给马儿喂喂食、歇歇脚。因为这个时段是城管查得最严的，他们只有躲起来。老李打趣地说：“我们的方针就是敌进我退，敌疲我卖”。如果被城管抓住，瓜是要全部被没收的。

　　因为没地方安置，城管不要马只没收板车，老李就得花1000多元再做个新的板车。所以每次见到城管，老李就得撒了欢地跑。老李说：“被城管追着满城跑，那场景才叫刺激呢！我手机都跑掉了两个，现在干脆就不使了。”

　　五 马儿自个儿回了家

　　9月7日上午十点钟，城管又来检查，老李和亲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马儿似乎也明白了，拉着老李躲进附近的胡同。亲家藏在刚才卖瓜的地方观察情况，这边老李在胡同里也不耽误，又卖起了瓜。这不，刚有一位大娘搭上话茬，准备买瓜。这时，看到城管离开的亲家一个口哨，马儿就奔着哨声去了，急得大娘连追带喊：“等等，买瓜啊”。

　　每天走街串巷，难免会遇上交通事故。一次老李不小心把路上一辆豪华轿车给剐了，惊吓中，他丢下马车逃回了家。看着没有主人的马儿，现场被撞的汽车司机空有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让老李惊喜的是，到了晚上，马儿竟自己拉着车回来了。

　　六 撞上马车

　　9月9日下午五点多，北京二环上从三个方向驶来三辆马车，汇集在一座立交桥下，黑色、红色和白色三匹马一起出现，颇有气势。原来这是一个“马车家族”，丈夫妻子、女儿女婿、弟弟弟媳六口人分别驾驶三辆马车，每天凌晨三点出发去上货，白天分开行动，傍晚在桥洞下集合一起回家。

　　桥洞下自行车、行人来来往往。一个年轻人飞快地蹬着车轮，在拐弯处猛地和马车撞在了一起，年轻人一下呆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七 进到了肉食店

　　马车跑在城里的确给交通和城管带来了很多难题，但在每天赶马进城的老李看来，用马车的好处很多。马车不用汽油，马干活不偷懒，吃的又简单，更重要的是马通人性，寂寞时马儿是他最好的朋友。

　　只是最好的朋友，也有分开的时候。9月12日,老李换了匹新马，原来的那匹白鬃马年纪大了，被卖到了肉食店。在老李、老冯的心中，马是他们家庭中的一员，卖瓜赚钱，马儿比他们的功劳大。可当马儿受伤了、老了，不能干活了，他们也得狠下心来把马儿卖了。（图中部分为骡子）